厨师长大人

12
仅仅是嘴唇相贴。
唇瓣上的温度却似乎如同火焰般灼热。
抑或者是心中的情绪燃烧着头脑中的理智。
几秒钟的时间仿佛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黄少天率先偏过头去。
“那个…好好开车啊……咳….说起来咱们去哪儿啊？”
周泽楷没有回答。
尴尬的沉默。
黄少天想大概他们都需要这种沉默来冷静下来。
半晌过后周泽楷率先开口了。
“…因为….缺钱…”
黄少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迟疑地回了句：“你是说你为什么做杀手？”
周泽楷点点头。
“还真是…适合你的理由…”
黄少天意外地没有说很多话。
他此时脑海中闪过了很多杂乱的念头让他几乎无法做出任何理智的思考。
他感觉他似乎在无意间跨过了一条线。
这条线画在周泽楷心上。
隔绝着一些从未被触及到的地方。
然而黄少天其实早就跨过了那条线，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周泽楷从未对谁有过如此多的关注。
从最开始的遥望。
到黄少天再一次出现。
他离这个圈子太过遥远。
所有这些肮脏猜疑。
所有这些死亡绝望。
所有他曾目睹过的黑暗。
所有在他身边围绕的阴霾。
黄少天够聪明，机会主义者这个印象足以在他心里留下痕迹。
但他的心里是纯粹的善良。
如同盛夏的阳光。
温暖和亮度直至人心底。
周泽楷想，那些在内心深处的坟墓里埋葬的故事，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因为他知道只有黄少天可以做这个聆听者。
也只有他可以。
这片净土包裹着他心里仅存的一些美好却又脆弱的东西。
如同手中捧着的玻璃。
阳光下闪耀着斑斓的光晕。
却又会如此轻易的摔碎再难拾起。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那个人。
可以让他放下猜疑和防备，
把这些脆弱的情绪交付到他手里。
“…嗯………小时候…”
黄少天的视线没有焦点的定格在窗外迅速变幻的风景上。
耳边传来了周泽楷低沉的声音。
“去山上…”
脑海中的回忆碎片渐渐拼出一副完整的拼图。
“…父母……”
“…嗯…缆车…”
“…中间…停下…”
曾经的画面仿佛重现在眼前。
儿时和父母在一起去山上旅行。
坐上缆车时从高空俯瞰的风景唤起了他作为一个孩子的好奇心。
正当他扒着窗户向外面看的时候，缆车却突然停下。
长时间在空中的悬停让他失去了耐心。
小时候的他还没有现在无时不刻的冷静。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他在父母的怀里放声大哭。
从此之后周泽楷开始恐惧高空。
直到他开始做杀手为止。
他还记得当时他的指导人带他去了一栋废弃的高楼。
一层层走上去，站在天台边缘。
俯视着楼层距离地面的距离。
让坠落的恐惧感直达心底。
直到周泽楷可以独自站在最高层的天台边缘进行射击练习。
杀手这个职业意味着，越多的弱点越多危险。
周泽楷从那个时候开始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思绪。
他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在那之后他则是避免说话。
他想或许他大概还是无法彻底摒弃那个过去的自己。
他做不到在言辞上的那些计谋，但他同样不想别人从他的言语中判断出他的心思。
所以他在除了必要的时候都不会开口。
周泽楷的讲述有些断断续续。
几乎是不连贯的词语组成的意义模糊的句子。
但是黄少天听懂了。
其实很多时候语言在表达感情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黄少天听懂了背后的无奈。
有的时候正是这些一点一滴的改变，让一个人逐渐面目全非。
黄少天觉得他和周泽楷都很幸运。
他们在还没有完全忘记心中柔和部分的时候遇见了对方。
“周泽楷我遇见你之前其实不太知道有这么一种人的存在啊所以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平时都干些什么啊，别给我什么杀人这种无聊的回答啊而且你应该多跟人聊聊天不然真的会成交流障碍症的。”
“……嗯…到了…”
周泽楷停下了车。
黄少天推开车门向外看去，感觉到了属于海洋的特殊气息。
“我说怎么开了这么久咱们在海边吗？”
周泽楷看着黄少天眼睛里闪烁的惊喜点点头。
向前走去的瞬间他感到手腕被身后的黄少天拽住。
“我就是想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你想找个人聊聊天什么的比如说讲讲你最近都干了什么之类的或者想找人一起吃个饭看电影啊什么的你可以找我啊你有我电话对吧？周泽楷你这什么眼神啊几个意思…”
声音就这么戛然而止。
黄少天说话这么多也不是什么不好。
因为这种看似无意间的言语往往最能直达人心。
周泽楷回身反手扣住黄少天的手腕，微微低头吻上他的唇。
黄少天眼前周泽楷精致的五官骤然放大。
他可以看到周泽楷的睫毛前端微微翘起的弧度。
唇上柔软微凉的触感传来。
黄少天的大脑再次进入一片空白。
他能感受到周泽楷用舌尖撬开他的唇瓣，缠上自己的舌头。
黄少天则是近乎下意识地做出回应。周泽楷的动作带着一丝试探和犹豫。
而此时黄少天的回应无疑是对他行动的最好肯定。
唇齿相交的过程带着一种属于周泽楷的沉静的温柔。
一吻结束之后黄少天站在原地看着依旧近在咫尺的周泽楷的精致面容发愣。
“周泽楷……”
“嗯…”
黄少天终于还是犹豫了。
他心里仅存的一丁点理智顽强地叫喊着提醒他不要走的太远。
现在还可以回头。
还可以把这都归结于一时冲动。
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黄少天保持着沉默推开周泽楷径直向里面走去。
周泽楷看到了黄少天的犹豫。
他想他不能要求黄少天就这样做出什么决定。
时间还很多。
路还很长。
周泽楷相信，
能够站在他身边陪他走完这条路的人，
会是黄少天。